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所有等待被处决的士官们都曾与我并肩战斗,可我在这里品尝产自陶森特公国的白皮诺,他们却被关在阴暗的地牢里等待命运的处决。”
“抱歉,法兰茜斯卡,在这样的心情下请恕我无法享受。”
伊欧菲斯的胸腔中正奔涌着永不平息的怒火,他的每一条血管,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望痛饮人类的鲜血。只有当他们滚烫的血液喷溅出来的瞬间,被人类夺走所爱之人的痛苦才能得到暂时的安息。
而法兰茜斯卡,当初收留了他与艾切尔的精灵领袖,做出了与他愿望相违背的决定——与尼弗迦德的联盟,向人类,那群狡猾的骗子,阴险的圆耳朵寻求合作,甚至甘愿成为他们的先锋,为尼弗迦德向北方的扩张为马前卒。
那些大道理说服得了伊欧菲斯尚且保持冷静的大脑,但说服不了他血液中奔腾不止的渴望。他直视法兰茜斯卡的眼睛,那双与哥哥从同一块翡翠上扣下来的眼睛中蒸腾着不一样的强烈情绪。他看着这些因为暂时的温饱就欢呼雀跃,开始向往稳定生活的精灵们,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向迪精许下的愿望除了给了他强大、战无不胜的战力,还让他渴望暴力、对血腥饥渴,以及对复仇的偏执。这让他对所有的软弱感到轻蔑,对所有的愚蠢零容忍。而在他看来留在辛特拉,寄宿在尼弗迦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翻脸收回的城堡里就是即软弱又愚蠢的行为。
“伊欧菲斯,你需要学会放松。”
活了有上百年的女精灵并没有对伊欧菲斯的冲撞动怒,反而漂亮得不属于人间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
“我知道自从艾切尔离世后你一直不好过,我看着你们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但最后只有你活着看到了属于我们的胜利曙光。这不容易,伊欧菲斯,你要珍惜。”
听到艾切尔的名字,伊欧菲斯的心脏疼得好像被人伸进胸腔中狠狠捏了一把,他那日夜燃烧着怒火的翠绿眼睛中终于流露出只展现给法兰茜斯卡看到的哀伤。
“我做不到,法兰茜斯卡。”
白金色的长发和头一起垂落,捏紧的拳头如果捶打在一个人类头颅上可以硬生生将头骨锤裂,急促的呼吸声暴露出内心无处宣泄的痛苦。
失去自出生起就没有分开过的兄长是伊欧菲斯这一生最大的伤痛,他甚至连艾切尔的尸骨都没能找回。那一片被烧焦的山谷里,所有的房屋草木都化为灰烬,人们只能通过遗体残骸上的犬齿长度来判断这一具尸体究竟属于人来还是精灵。
而那一场战役失去了很多精灵,伊欧菲斯根本无法分辨哪一具尸体才是他的哥哥。只要想起那一幕,这位出色的战士就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他再也无法继续这个话题。
“我做不到。”
法兰茜斯卡看着伊欧菲斯匆匆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片刻过后,这位以冷若冰霜着称的精灵女术士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拖着年长精灵喜欢穿的宽松长袍回到欢庆的人群中。
“向您致敬!伟大的法兰茜斯卡!领导我们找到和平之路!”
一位棕色头发的纯血精灵见精灵女术士结束了与松鼠党士官的对话,以为这位领导者准备好接受他们的欢呼,跳到椅子上举起一杯金色的葡萄酒借着酒意表达对法兰茜斯卡的尊敬。
“向您致敬!”
周围的精灵们都跟着一起欢呼,他们发自内心的真诚呼喊足以穿透整座城堡,但人群中的焦点、法兰茜斯卡本人却笑得很勉强。
“谢谢你们的认可,我将继续领导大家夺回属于我们的多尔·布雷坦纳!”
“夺回多尔·布雷坦纳!”
精灵们受到鼓舞后,酒精的作用得到了最大的发挥,他们欢呼跳舞,唱着流传悠久的歌谣,仿佛已经回到了多尔·布雷坦纳——百花之谷,他们未来的领土,属于精灵的王国。
「而你们中间将有更多的同胞为了这一刻献出生命。」
她平静美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内心的动摇——因为根本就没有动摇。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会被火热冲动支配的年轻精灵了,鲁莽只能给这个岌岌可危的种族带来灭顶之灾。任何没有准备的起义都只是把这些磕磕绊绊长大的精灵们丢进绞肉机里做无谓的牺牲。
看看这些精灵们豪爽粗鲁的大笑,大口干杯的急切,哪里还有半点属于精灵的优雅与高贵?再不让他们从人类的社会中分离出来,那些属于精灵的优良传统都将被人类的粗鄙取而代之,活下来的除了那一对漂亮的尖耳朵和锋利的犬齿外,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是必要的牺牲,不得不做的妥协。」
法兰茜斯卡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十几位等待处决的松鼠党士官,内心好似坚冰般冷硬。
「伊欧菲斯,你会理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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