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朵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姿态雍容悠闲:“银子上的原家族徽是你刻的?”
陆珂:“是。”
纳兰朵:“巫医的医术都是你教的?”
陆珂:“是。”
陆珂身子微微前倾:“原家族徽是我,巫医的医术是我,晖阳养猪的是我,我会给牛马羊,猪狗鸡鸭看病。我是被摄政王掳来的,我一直想摆脱摄政王的控制,才扔了有刻印的银子传递消息。所以,原璎柠,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为金国的王妃?”
纳兰朵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陆珂。
片刻后,她嫣然一笑:“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怕我记恨你们陆家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然后——”
纳兰朵身子微微倾向陆珂,眼神骤然锋利:“杀了你?”
陆珂:“你不会。”
纳兰朵笑了:“好自信啊。”
陆珂:“长姐那年去凌风台。回来后告诉我,凌风台的小尼姑不小心将滚烫的茶水泼到了你手上,你手臂明明烫伤了,却故意将伤口藏着,说自己没事,让小尼姑免受了一顿责罚。后来,我听说,你的伤口因为耽误治疗,化脓了。
陆家忘恩,冷眼旁观,落井下石,也不过是在原家出事之后,上了一两道折子划清界限,和其他大臣一起弹劾原家。说白了,陆家是墙头草随风倒,但是并没有真的对原家下手。你我之间没有生死之仇,更没有势不两立。”
纳兰朵脸上笑容淡了几分:“人会变的。更何况,我经历了什么,你陆珂可不知道。”
陆珂:“那是第一个原因。”
纳兰朵微微挑眉,等着陆珂的下文。
陆珂:“前年皇上令原陆两家完婚,我嫁给了你哥,原晔。原家人最重亲情,原家祖训,头可断血可流,手足不可相残,不是吗?”
陆珂说完,纳兰朵足足一分钟没说话,许久后,才吐出一句:“荒唐!你以为我会信吗?”
陆珂情词恳切:“王妃可以派人去查。”
纳兰朵死死地抿着唇,她没法相信陆家的人,就像不管应知嘴里多爱她的妹妹,她也从来没信过应家人。
陆珂:“长姐说,原家世子端正高洁,但性情过于刚直,甚至迂腐。原家她最敬佩的人是原家长女,原璎柠。她有不屈的风骨,这一生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纳兰朵嗤笑一声:“你长姐自己不愿意吃苦,让你替嫁,你居然还为她说话。”
陆珂不喜欢任何人贬低自己的姐姐,于是说道:“我是自愿的。”
纳兰朵拧眉,调笑道:“陆珂啊陆珂,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天下谁人会放着京城的好日子不过,跑到晖阳这种苦寒之地嫁一个陌生人?就你傻,被你长姐骗了。”
陆珂坚定道:“我长姐不会骗我,我信她。”
纳兰朵白了陆珂一眼,问道:“我大哥可好?”
陆珂:“他很好,璎璎也很好,小满也很乖。”
陆珂简短地将自己在晖阳的经历告诉纳兰朵,末了,看向纳兰朵:“那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璎璎说,你为了救她,和当时试图侵犯她的士兵同归于尽了。”
纳兰朵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陆珂。
她不知道陆珂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陆珂嘴里的她大哥和小满和她记忆里的大哥小满有不少参差。
但是,流放之路何其艰苦,残忍,她都经历了那么多,性格有了改变,大哥和小满不一样了也很正常。
而且,她永远永远永远不会把自己不堪的经历告诉任何人。
这不是不信任,是对人性的警惕。
纳兰朵抚摸着自己的脖子。
这里有一大块伤疤。
原本烙刻着一个罪子。
一个人人见到,都将知道她就是一个流放犯人的烙印。
后来,她亲手用刀,将那个罪字剜了下来。
那个字是对原家真正的,纯粹的羞辱。
纳兰朵开口道:“姚哥,带她下去,看紧她,等王上吩咐。”
姚哥:“是。”
陆珂被带了下去。
纳兰朵疲惫不堪地躺回榻上。
过往回忆如洪水一般涌来。
尤其是金在塔那张可憎的脸。
金在塔是先王第七位夫人的远房侄子,矮小,丑陋,连那玩意儿都比正常人小,也因为十分变态,为人暴虐,荒淫,喜欢用各种东西凌虐女人,将她们残忍地杀死。
她落河后,被路过的商人捡走,因为那个罪字,商人知道她是流放的犯人,是可以随意处置的存在,于是将她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将她卖给了金在塔。
她们一群女人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然后一个一个地被虐杀。
直到她出来。
直到……她勾着金在塔玩,用烛台上的刺精准地刺穿了金在塔的脖子。
鲜血喷溅在脸上。
由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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