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欣赏”,殿中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她看来,齐刷刷的很有压力,她揉揉额角,抬眼望见坐在贵胄子弟中的杨臣闲适地饮着茶,自顾笑地开心。
她颦眉失神,脸上有些踌躇,殿中诸人都瞧出她的为难。
其实,舒仪幼时曾学过琵琶。江陵地处江南,自古就是人物端丽,文采风流,舒苑招纳过不少雅士文人,为舒氏子弟教习各种知识。
凡士族女儿都要学一两样陶冶性情的艺技,舒家自然没有例外。舒仪六岁抱起琵琶时,教习先生还曾赞过她颇有灵性。可惜后来要学的东西太多,她也没有过人的天资,刻苦学习之余,琵琶的技巧早已荒废了。
众人的视线都胶着在她身上,舒仪也不去看那些目光中是戏虐还是轻视,她垂下眼睛,一时拿不定主意。
宁妃沉下脸,正欲开口。
郑衍忽然道:“娘娘,既然已有了乐和歌,何不声色齐上,前些日子弩使为父皇献的剑舞让人难忘,不如就让舒小姐以剑舞和曲吧。”
舒仪才想说琵琶,此刻被挡了回去。
宁妃面色一缓,唇角带笑:“四殿下还是孩子性情,怎么就突然想到剑舞了,主意倒是不错,不知道舒小姐愿不愿意。”话语温柔,似乎虽然在问舒仪的意思,眼神却已经含着告诫。
舒仪唯有应诺。
宦官匆匆去寻剑,年幼的公主走上前两步,目光炯炯地看着舒仪,嗓音清脆地问道:“姓舒?莫非是王辅之族的舒家?”
舒仪回答是。
“听说舒家人个个精通谋略,长袖善舞,民间戏称门阀第一,仅此于皇族,是不是?”公主问地天真,举座之人看着不作声。
听到“仅次皇族”,舒仪心下惴惴,从这童言童语里闻出一丝不怀好意,却也只好平静答道:“公主言重了,民间戏言,做不得真。”
公主宛然一笑,语调却更轻慢:“还有人说你们舒家百年前泄露军机,私通外族,朝里的大臣都上书了,难道这也是戏言?我前些日子听先生教书,说巧言令色者,鲜矣仁,你可不要狡辩,也不要欺骗我,这个传闻可是真的?”
她眉眼精巧,声音也如玉石相扣,每一句似无心,却直指要害,凛然如利刃。
众人看着舒仪窘迫,太子身后的几位公子小姐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
舒仪掌心沁出汗,深深低下头:“百年前的事,我确实不知,也不知旁人如何得知。”
公主一皱眉,郑衍淡淡说道:“长华,不可胡闹了。”
太子讶然瞥了他一眼。
宁妃笑如明菊,仿佛才察觉到公主的无礼,和蔼对舒仪说:“你可别放心上,她自小在宫中长大,不知听了那里的闲言碎语当了真。”语罢,又嗔又怜地说了句“孩子家嘛。”
短短两句把这揭了过去。
舒仪心里梗地难受,可这深宫禁苑,又怎能和公主较真,压低声音陪笑道:“公主是真性情。”
宦官已取来一柄剑。舒仪接过,剑长不过一尺,比寻常剑要短许多,倒有些像匕首。
陈巧葵轻轻在琴上拨了几个音,琴声铮铮然,显然有很高的造诣。她对舒仪三人示意。
琴音起,箫声齐,一曲《春迟》,熏熏然如暖风拂过,婉转乐声似莺啼似鹤舞,春意迎面而来。
沈玉和舒仪一歌一舞随之而起。沈玉的声音,绵柔中自带着慵懒,嘹然回荡在众人心头。
舒仪意兴阑珊,本无争取的心思,刚才又因长华公主而感到郁涩,闻歌声而起舞,长袖飘摇,但求无功也无过。
在众人看来,琴箫合奏百折千回,歌声颇动人心,而剑舞,则算差强人意。
曲调萦绕不绝,音转而柔婉。
舒仪听到身后噗的一声轻响,似有珠玉落在地上,她一转念,脚下便踩到了圆圆的硬粒,殿中青砖平滑如镜,她这一下措不及防,顿时往后滑道,手上的剑也脱手而出。
舒仪大急,剑要是落了地,她今天就落下轻慢之罪,还授人以口舌。她倏地脚尖一点,如轻羽般浮了起来,广袖骤然飘飞,手腕上黑镯已化成一条长线,缠住了剑柄,她一摆袖,衣带当风飘举,剑已飞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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