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奚未央望着枯梅下入定修行的顾鉴,一等便是十年,这十年中,他们隔着几步之遥,实则远在两重世界,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顾鉴回来,奚未央自然是什么都依着他,他不放心的叮嘱顾鉴自己历劫雷的心得:别怕,也别有后顾之忧。
&esp;&esp;那不行。顾鉴笑着又亲了亲奚未央的鼻尖,他说:你也知道,我特别怕疼,要是不给我点指望,我肯定立马拔腿就跑,谁要受这种天打雷劈的苦啊?
&esp;&esp;玄冥山附近的黑云彻底遮蔽了天光,将白昼变得如同暗夜,北辰阁顶上的雷云更是压的极低,其中蕴含的威势,足以令天一境下的修士气虚无力,动弹不得,而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顾鉴却居然还有心情说情话表白。奚未央又急又无奈,他一股热血冲上头,脸居然红了个彻底,奚未央拆了头上的玉冠,并指划断了一缕青丝,仿佛烫手似的往顾鉴的衣襟里一塞,他瞪了顾鉴一眼道:成日里尽胡说,心境识海里历练了一遭,还是改不了这坏毛病!
&esp;&esp;奚未央的这一举动,委实在顾鉴的预料之外,他原本只是想要奚未央也附和他一下,哄他两句,哪里想到还能有这等好事?顾鉴只觉怀中的那缕发丝灼烫,如同燃烧的心血一般,足以将他与奚未央永生永世的勾连。雷劫的时辰迫近,终于再也耽搁不得。顾鉴轻轻地推了推奚未央:皎皎,其实我也可以很厉害的,以后都我保护你,好不好?
&esp;&esp;保护奚未央这样的话,但凡换一个人来说,无疑是狂言,可当那个人是顾鉴时,奚未央竟然真的会生出一种:其实我也很累,有一个真正同心同行,可以依靠的人,是何等幸事的感觉。他应允顾鉴道:好。我等着你。
&esp;&esp;十年都等过了。
&esp;&esp;何必再惧这几日的雷劫?
&esp;&esp;暗藏紫雷的劫云非同小可,覃雨枫已经感知到了奚未央的传令,去联系陆离与沈清思,将玄冥山主峰的所有人,全部都紧急疏散迁移到其他山头去,如今整座玄冥山主峰仅剩的三个人,只有顾鉴,奚未央与孟澧泽。眼见奚未央与顾鉴这般依依不舍的模样,孟澧泽心急如焚,他在北辰阁外传音道:师兄!
&esp;&esp;你先离开。
&esp;&esp;奚未央直接从北辰阁上飞身跃下,他对孟澧泽道:我留在这里,一来可以为顾鉴护法,以防不测,二来这劫云与寻常不同,虽远不及我当年的紫雷劫,却也殊异于寻常天一境的雷云。我必须留在主峰,也只有我才有能力,能护得住此处不被雷劫所毁,否则,只怕整座山峰,都将会被夷为平地。
&esp;&esp;时辰将至,你快走吧!
&esp;&esp;师兄!孟澧泽攥住奚未央的手腕,他眼中的忧惧之色愈发沉重:他远比我们所预料的更强,这诚然不是紫雷劫,但却是天道赐下的一道门槛,如果顾鉴跨过去了,假以时日,他未尝不能与你一样,到那时
&esp;&esp;到那时,两个修杀伐道的天仙境修士,只要有一个人失控,那么谁又能够保证,另一个人一定能压制得住对方呢?
&esp;&esp;奚未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esp;&esp;他反手拧住了孟澧泽的手臂,神情认真的问他:师弟,若真是如此,你又何以笃定,失控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呢?
&esp;&esp;今时今日,若我要做什么,这偌大的天地,谁能拦我?谁又敢拦我!
&esp;&esp;孟澧泽怔住,奚未央挥袖一掌将他推开:快走吧五师弟。我马上会结阵以结界护住这整座山峰,到那时,你便走不了了!
&esp;&esp;奚未央与顾鉴,哪个人都很难叫人放心,孟澧泽日夜难安,却又无可奈何,正如现在,除却听从奚未央的话赶紧离开,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esp;&esp;天璇峰上,孟澧泽御剑姗姗来迟,莫子衿遥指着主峰的方向,她说:你们看。
&esp;&esp;灵力结界的华光凝聚升起,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将整座主峰完全笼罩,李寻墨感慨道:这样宏伟的结界,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竟只需一人之力。
&esp;&esp;张衍辰虚弱的浅笑道:有道是夏虫不可语冰,登高望远,不同的位置,所能够触到的极限也截然不同。他们这师徒两,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esp;&esp;陆离道:你的意思是,顾鉴他将来也可以?
&esp;&esp;张衍辰不答,他的目光遥远起来,面孔之上全无半点喜色。
&esp;&esp;这世上总有许多人,爱抱怨天道不公,为何别人能做到的自己做不到,别人所拥有的自己却无能为力。殊不知天意最是公平的等价交换,只是肉眼凡胎难见天数。这世上从无白送的好处,站得越高,风险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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