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也不用担心我会拿乐乐威胁你什么,您可以请法务部草拟财产继承相关的所有的放弃协议,至于我父亲那边,您也不用担心,如果他还试图拿孩子的事情当作豪门丑闻来威胁您的话,我可以配合沈家做任何名誉挽回措施。”
高途条分缕析的给沈文琅逐条列出,好似当年高途还是沈文琅秘书时,也是这样,会帮沈文琅先把重点都给画出来。
沈文琅被高途几句话刺激的蒙住了,半晌反问,“高途,这三年我他妈找你找的快把天翻过来了,难道在你心里,就只是因为我担心多了一个狗屁的豪门丑闻?”
高途没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表达了全部含义,不然呢?
财产放弃承诺书。
狗屁的财产放弃承诺书。
沈文琅差点没控制住,当场就把手机砸出去。三年来,自己动用了多少人脉关系,甚至放下身段去问了那些早就断了联系的旧友,在国内找人找的天翻地覆,不是为了来跟高途谈钱的,更不是来签什么见鬼的财产放弃承诺书的。
他是想来道歉的,为当年自己混账的脾气,为那些口不择言的话,为他后知后觉的迟钝和自私道歉,他还想告诉高途,这些年他没忘,甚至爱得比以前更清楚。
可高途一开口,就把他所有的准备都打乱了。
这些年,他的脾气收敛了很多,可所有的改变好像碰上高途就全被打回原形,高途似乎真的很知道怎么惹自己生气,轻而易举地把他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狗脾气给勾出来。
沈文琅能感觉到胸腔里的火气在往上涌,沿着血管烧到太阳穴,连带着眼尾都有点发红。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把反驳的话都过了一遍,签什么签?你就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还是说外边那男的是你找好的下家,等着拿了钱就彻底跟我没关系了?
几乎要冲口而出,带着刻薄的猜忌,可话到舌尖,沈文琅又猛地咬住了后槽牙,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真的情绪上头,口不择言地把高途伤害得更狠,然后让高途觉得当初离开他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到时候,自己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只能忍。
沈文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脸上已经没了刚才那股要炸的戾气,只剩下一种憋屈到极点的沉郁。他偏过头,看向窗外,假装在看乐园里跑闹的孩子,肩膀却绷得像拉满了的弓。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高途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刚才说那句话时,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沈文琅怼脸骂的准备。高途甚至都在心里预设了沈文琅会怎么吼他,自己该怎么应对才能不被带偏情绪。
可没想到,等了好几秒,车里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途迟疑了一下,眼神微微往沈文琅的方向偏了一点,余光看到一个紧绷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绷得死紧,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高途觉得这人像是在偷偷憋着气,连后颈的弧度都透着股“我很生气,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别扭劲儿。
居然没发火?
高途心里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垂下的眼睑盖住了眼睛里更深的情绪,他直起身,没再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算是默认了这种诡异的对峙。但最先还是高途首先败下阵来,想要下车,离开这压抑憋屈的环境。
只刚刚挪了个腿,就被沈文琅一句话喝住,“你去哪儿啊,外边晒得要死,车里坐着,我下去!”
于是,一个站在车外窝窝囊囊地生闷气,一个在车里沉默地坐着,中间像是隔着一道隐形的门,阳光慢慢往西挪了点,乐园里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直到远处传来一阵孩子们的喧闹声,夹杂着小花生清脆的喊叫声。
“文琅爸爸!我回来啦!”
“爸爸,我回来了”
小花生跑在最前面,额头上还带着汗,小脸红扑扑的,手里攥着个吹大了的气球。高乐乐紧随其后,手里拿着小花生送的恐龙玩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两个小家伙刚才还只是点头之交,这会儿已经勾肩搭背,俨然一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的架势。
小花生先是扑到沈文琅怀里蹭了蹭汗,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板着小脸,郑重其事地对沈文琅介绍,“爸爸,这是高乐乐,我新交的好朋友!我们刚才一起玩了滑滑梯,他还帮我捡了掉在地上的小饼干!”
高乐乐也跟着点点头,小大人似的补充,“花生也给我分享了他的棉花糖还有糖葫芦,很甜。”
沈文琅被小孩子蹭得心头那点火气散了些,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小花生额角的汗,声音放软了点,“玩累了吧?渴不渴?”
“不渴!”小花生摇摇头,然后仰着小脸,期待地看着沈文琅,“文琅爸爸,我们等会儿能不能先送乐乐回家呀?他说他家楼下有只很可爱的小猫!”
沈文琅正愁找不到理由和高途破冰,小花生的话就像是送上门的机会,他恨不得抱着小花生再猛亲一口,好小子!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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