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女郎感受到了窦云儿扫过来的凌厉眼风,心里顿时一紧,只得突兀闭了嘴,又谨慎斟酌用词,方才开口道,“焉知这穷山僻壤的小吏之女没有生出别样的心思,毕竟裴大人秉性高洁,自然不会想到义妹对自己生出不可告人的心思。”
窦云儿垂下眼帘,揉搓这自己的袖子,将袖子边缘开得盛大的牡丹都揉皱了:“别这么说,无凭无据,怎么好平白污蔑人家?”
“怎么会无凭无据呢?”蓝衣女郎眼珠一转,痛心疾首道,“如今裴大人这般年纪的,已然儿女俱全了。我看,裴大人至今尚未婚配,便是这裴明绘从中阻挠,怕是担心被未来的嫂嫂夺了兄长的宠爱。”
随着蓝衣女郎的话音落定,窦云儿瞬间面若金纸,原本丰润的朱唇被她咬出了鲜血。
外面的丝竹依旧热闹,女郎的欢笑此起彼伏。
“都闭嘴,都滚。”
窦云儿骤然发了疯一般夺了乐师手中的秦筝,重重地摔在地在地上,登时秦筝摔为两截。
弦绝乐息,人皆惶然,两两相孤,哑然无言。
“阿嚏——”
冷风铺面,裴明绘不由掩袖打了个喷嚏。
裴瑛随后接过婢女拿过来的斗篷,将裴明绘裹得严严实实的,而后又将巨大的兜帽戴在她的头上,真是一丝冷风都漏不进去,只可惜这下连路都要看不清了。
裴明绘见状便要将帽子掀开,头顶却又落下一只手,让她掀不开。
“外头风大,先戴着罢。”
裴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裴明绘仰起头来 ,视线穿透毛绒绒的镶边,堪堪看到裴瑛的下颌。
“人家亲自给我斟的酒,哥哥就偏要拿走,好扫兴。”
“好了,你都醉了,走路走不稳了。”
裴瑛的声音温润而又动听,规劝着吃醉了酒的妹妹。
“我才没醉。”
裴明绘将头一扭,偏偏这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往前扑去,而后就稳稳跌进了一个坚实的臂弯,以及那扑面而来醉人的冷香。与此同时,头顶又传来一声笑意。
“醇酒味甘,饮者不知已醉也,甚者忘其亲友。幸亏,为兄来得即时,方才没有叫你忘了为兄。”
裴瑛的话满是欣慰,可是裴明绘虽然喝醉了,脚步也踉跄了,但是她却听出了裴瑛话里的别样的意思。
他在阴阳她?!
裴明绘脚步一顿,顿时转身,一把便将兜帽摘了下来,一双迷蒙的眼睛亮起起来,愤愤地盯着裴瑛,双腮也鼓了起来。
她显然气得不轻。
“看哥哥的意思,竟是把我想成酒葫芦了?”
裴明绘似乎格外不开心,说着便推开裴瑛,自己快步朝着停在窦府的辎车而去。
“你慢点。”裴瑛一惊,没想到裴明绘喝了这么酒脑子竟然还清醒着,而且脾气也清醒的时候大了很多。
以往裴瑛朝堂上口若悬河言若利剑,明里暗里刚柔并用,上讽高官,下刺臣僚,无不将那些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恨不得以头作锤来撞死他,以泄其怨也。
可他如今统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惹得她发了这么大脾气。
算了,谁让他只有这个一个妹妹。
他无奈地一笑,摇了摇头,便也止住了自己的话头,抬脚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强行让她的动作慢了下来,一手将她愤愤摘下来的的毛绒绒兜帽又给她戴上了,将冰冷呼啸的风隔绝开来,“为兄是高兴,高兴你喝了这么多酒,忘了别人,却还记得为兄。”
裴瑛垂下头,眸光刚好看见那巨大兜帽之下露出的忍不住勾起的唇角,不由温柔涌上心头:“好了,回家罢。”
“那好吧。”
裴明绘往前欢快地走着,裴瑛被她拉着,原本沉稳的步子也不由被她感染,变得轻快起来。
穿过重重灯光影里,她们就走到了辎车前,裴瑛扶着她,让她先一步扶轼登车,而后自己方才上了辎车,可是突然间,多年的谨慎顿时叫他直起了身体,目光逡巡四周,除了为各处风灯所照耀之处,便是被白雪映照的茫茫黑夜。
“哥哥,你在看什么?”
裴明绘等了半天,也不见裴瑛进来,方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四处环顾眼神凛冽的裴瑛。
裴瑛收回目光:“无事,风大了些罢了。”
裴明绘点了点头,又将头收了回去。
裴明绘脑子已然有些昏,眼皮一下一下往下坠着,头也往一旁歪,眼看便要倒下去,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头。
“醒醒,回去再睡。”
裴瑛的声音简直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裴明绘艰难地点了点头,可是在辎车粼粼之声中,她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头便又往裴瑛身上倒去。
裴瑛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开双臂让她倒在自己怀中,而后宽大柔软的袖子落了下来,正好将她盖得严实,他垂眸看着在怀中安睡的她,宠溺温柔地笑意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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