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舒展。
“可我……”
“褚宁,可能你看来,我们不熟,我也不会说这种话……但我还是说吧。当我知道你不是千里之外的一个名字,而是一个具体的人,我就很难理所应当地看着你死。我不愿意干涉他人,但你死得太快了,所以我必须说:我希望你活着。你活着,世界上会多一份好吃的炖牛肉,一杯好喝的奶茶,你的洗衣机上拍立得还会更新,多一个塞尔达通关的玩家,会多一个遇到疯子会勇敢出手的女孩,多一个靠谱的房产中介,一个纳税人。你路过商场的活动,会坐一个座位,主办方会因为多了你一个参与者而高兴地和你聊天……我不知道你说的‘值得活着’是什么意思……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是‘选择’了死,还是‘不得不’死?我想知道答案,我就是为这个,才仍然循环着的。”
“如果是‘不得不’,那试试,能不能找到个解法,如果实在无解,再说放弃……如果你实在非常厌倦,就是‘选择’死,也可以。”
卫仁礼说完,踉跄着从轮椅上站起来,试着把伤着的脚放在地上,目光和她平齐。
褚宁张张口,发觉自己说不了话。
卫仁礼轻叹一声,坐回轮椅上,脱开她的控制,摇着轮椅往前去了。
潘多拉魔盒
身后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卫仁礼停了轮椅等,褚宁把手放在轮椅后背:“我不知道……太突然了,我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你介意和我一起走走吗?”
卫仁礼同意,她放松姿势喝了一口凉了的牛奶,指了条相对不晒的路线让褚宁推着她,两人离开河边,穿过公园,在步道上沉默挪动。
好一阵,褚宁的答案轻飘飘落在卫仁礼头顶,卫仁礼恍惚一阵,以为自己听错了,耳鸣了一下,要褚宁重复。
于是褚宁用那有点甜的声音轻声说:“我想,我大概是选择死。我不是不想死,我也不是想死,我只是决定要死了。”
卫仁礼低着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双腿,此刻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如果眼前有蚂蚁路过就好了,她可以看着蚂蚁碌碌搬运食物准备过冬,总能看见个什么,但公园步道修葺得干净整洁,她只能看见路面和自己的腿。
“好……”她深吸一口气,“我尊重你。”
“卫仁礼,我不知道怎么活。我所有心理准备都是为了今天死,准备的,自杀,或者他杀,在我看来没有区别……我没有设想过今天之后的人生。这太荒芜了,像坐了很久的牢忽然出狱,还是想回去牢里待着。”褚宁解释着,但卫仁礼却没听清,仿佛大脑建立了一层壁障,只通过了语音和文字,文字的意义被挡在门外,以至于没听懂。
卫仁礼敷衍说:“那今天……我不打扰——”
“今天能陪我说说话吗?这样会不会冒犯到你?你会对我失望吗?”褚宁拽住轮椅。
“你没有别的安排吗?”卫仁礼又端出了那有点傲慢的,总是挑衅一样的反问的口吻。
“我原本打算今天上午去店里一趟,辞职。然后出来在附近的商场逛一逛,吃点喜欢吃的东西,然后晚上回家看着电视……要是中间没有意外让我死掉,那我差不多是这样的计划。”
卫仁礼没了脾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发火,但说了尊重就是尊重,命是别人的,愿意这样放弃也和她无关……她倒也不是一定要道德绑架对方说我卫仁礼为了你跑前跑后陷入循环你凭什么不听我的……心里也乱作一团,懊丧着想睡觉休息,久违地把这件事逃避过去,装作不知道。原来褚宁是真的要寻死,别人的刀也是褚宁的刀,他杀也是得偿所愿。
卫仁礼丢掉牛奶瓶:“那带着我,你有什么安排吗?我懒得动,我打算一整天都坐在轮椅上,能去的地方就有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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